昙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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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樟树第一章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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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月明

一个人的夜晚总是很漫长,漫长的像不会再有明天。

风很轻,从旧窗户中穿过不留一点声音,窗外树影婆娑,点点星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掉了下来,滚落一地。安歌正半枕着手臂,匍匐在床沿,一头乌黑而柔顺的头发垂了下来,遮在她半边脸上。晃一抬手,轻轻的勾起头发,放在耳朵后面,露一双清秀灵动的眼睛,眨动几番,没一丝睡意。

许久她盈盈起身,拉动床边的绳子,滴答,一声落下,琥珀色的光亮了起来,照的一屋子*灿灿的。窗台月色皎洁,打院子里斜了过来,一地银辉隐入金*色里,察不出一丝痕迹。

侧窗倒是夜色分明,窗边架了一书桌,还是几年前,爷爷砍了后山两棵碗口粗的樟木打制,费了多番力气,细细闻一番,倒还能闻见一股子极淡的香味。听说这味道能防个虫子老鼠之类的,也不知是真是假,如今荒了这许多年,也不见有啃咬的痕迹,想来竟是真的。

书桌上躺了一信封,是她此番请这一星期假,回来的原因。屋里屋外,落满灰尘,她冒着炎热,又湿了两身衣服,方才收拾的像个家的模样。实在是老屋已然破败不堪了,想要拾出些早年的光景来,必是要费一番财力。眼下,靠一些寒暑假挣来的钱,才将将让自己的日子得以维持,剩下的,只能慢慢来。

她扫了一眼那信封,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,恍如昙花一现。推开窗子,纵身一跃,坐在了桌上,又蜷缩着脚,懒懒的靠在了自己膝盖上,一头柔顺的绣发瀑布似的打了下来,覆着脖颈,有些微凉意。安歌别过脸,朝窗外望去。

窗外的月亮细细的,像隔壁小孩笑起来时的眼睛,又弯又亮。天空繁星闪闪,密密麻麻的点缀着。安歌想,那些光,定是从极远的地方来,穿越了漫天星河,弯一弯,绕一绕,就绕进了这个小巷,落在樟树叶子上,一不小心滑了下来,安静的躺在窗台。这儿一颗,那儿一粒,风一来,摇摇晃晃的,调皮又可爱。

此刻的院子,应是风清月朗,月朗风清。那棵草丛里,还藏着几只欢跳的蟋蟀,也有萤火虫,在空中飞,或是在角落里爬,高树上立了一只猫头鹰,瞪着乌螺般大的眼睛,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梢,俯瞰大地.....万籁俱寂,她的心,也跟着寂寞不已。

一声叹息,徐徐消散。

有一本书里曾这么写着,逝去的亲人,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,默默守护着。

安歌探了头出去,极力的看向天空,叶子密密麻麻的,寻摸着一处簸萁大的空处,夜空收入眼帘,星星那么多,她的亲人,又住在哪?

看了半天,脖子有些酸痛,她收回目光,兀自哂笑,这样荒唐的事,如今竟也信了。

蓦然想起小时候的事,院子静静的,小板凳歪歪的翘起,她坐在另一端,仰着小脑袋,竖了手指,指向天空,一颗,两颗.....

爷爷在里屋织竹篓,抬头撇见这一幕,惊恐不已,也顾不上手里那只织一半的篓子,大步流星跑了出来,一只干瘦的手掌狠狠的打了过来。安歌吃痛,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,手掌磨破了皮,眼里包着一汪泉水般透亮的泪花,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看向爷爷。

爷爷心疼了一番,将她抱在怀里,面色却依旧严肃:“小娃儿可万不能指着天上的星星数,否则将来不识数,是要变文盲的。”

安歌这才明白了过来,只是年岁尚小,并不能与爷爷争论一番,只得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。

安歌跟着爷爷长大,说来惭愧,他们安家人丁稀薄,一门子亲戚算来算去也只两家,一家是同村的长爷爷,另一家就有些远,安歌幼时去过几次,印象已是很淡了。

却说当年太爷爷留下两儿子,就撒手人寰了。长爷爷才九岁的年纪,爷爷尚在襁褓,跟着太奶奶到了别人家,养到七八岁,人家不肯再费这拨口粮,寻了个缘由将他打发了回来。幸得长爷爷拉扯,才勉强长起来。后来,长爷爷成家立户,搬出了老屋,他那一脉,倒是生了六七个娃娃,却也只活下来一个男娃。

爷爷这头,穷的实在难以度日,年近四十,也没有哪家愿意将姑娘嫁过来。有一年,爷爷去给人做工,听得那人隔壁有一年轻寡妇,死了两任丈夫,十里八乡的都嫌晦气,养在娘家三四年,无人提亲。爷爷听在了心里,回去便央了长爷爷上门提亲,于是,这桩子姻缘便这么定下了。

只是奶奶生下安阳,身体受损,再无所出了。

时下里正盛兴着重男轻女的思想,爷爷没有儿子,私下里少不得遭人嘲笑,排挤。可对安阳的宠溺,却远超任何一个父亲,日子清寒,却也有幸福可言。

许是宠溺过头了些,那安阳的性子总是野马似的,一些想法离经叛道,起初并不以为意,想着将来结婚生了孩子,便能安分不少。谁知,到了该敲锣打鼓出嫁的年纪,她那湘却逃了婚,再回来,肚子里已有了安歌。

那真是轰动一时的场景了,只怕毛主席下乡,也得不了这样的场面。人人奔走相告,半是热闹半是嘲笑,两口子恨不得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。可眼下里,两条人命,日子须得过,便咬咬牙,挺了过来。

须知屋漏更逢连夜雨,有些人苦了一辈子,以为到头了,实则,还有更深的苦海在等着。

安阳难产,生下安歌便溘然长逝。不到两年,奶奶也在阴郁中病逝,他一人抚养孩子,已是艰难万分。又要承受蜚短流长,那身板,便渐渐弯了下去。

流言一旦兴起,便如星火燎原,什么野种,克星的,安歌尚在襁褓里,这样的恶名便实实的安上了。想来村里人并不待见,为护她,爷爷便极少让安歌出门,可一方小院,怎困得住一个孩子对外界的好奇心,偷溜出门子的事也时有发生。

爷爷活了近七十岁,未上过一天学,不知自己名为那两个字,板着手指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,妥妥一枚大文盲。不知从哪听来的老话,竟奉为规典,日日教导,生怕安歌巡了自己的老路。

老话未必全对,奈何爷爷见识少,活在这样的村子里,山外绕着山,水过连着水,春天到了种瓜,夏季到了种豆,秋收冬藏,寒来暑往,每个季节,该做些什么农活的,那都是从祖辈那里传承下来的,多少年,也不曾出什么意外,如此,那些老话,少有人不信的。

安歌便是不信的,她的骨子里,隐隐有着些安阳的影子。这让爷爷不安,少不得又多叨扰几句。安歌面上静静的听着,一颗脑袋小鸡啄米似的,点的干脆。实则,爷爷前脚刚迈下台阶,她就不安分了起来。

什么灶台不能放鞋子,否则灶神爷爷便会使个法术,让你的肚子疼上几天几夜。她放了一双,捂着肚子,静静的等着,没疼,又放了一双,还不疼,如此三双两双的放,她全然没事,想来爷爷的话,并不作数。

诸如此般,此般诸如的,她背地里做了许多实验,皆不灵验,想来数星星这一说法,也是不作数的。于是,她趁爷爷打瞌睡之际,大胆的指向星星,数呀数,却总是数不清。

如今,那信封里装着的,正是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。想着爷爷在的话,大底是会煮一锅丰盛的饭菜,带着她祭天祭祖,再宣扬一通,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瞧个热闹,他是积了德的,是有祖宗的庇佑。

爷爷他,大概会笑的合不拢嘴,走路也不必弓着腰了,那些曾经对他口出恶言的人,才应该弓着腰,才该没脸见人。

一想到这,她的脸色不再那么平静,眼底氤氲着怒意,浅浅的,在那张稚嫩的脸上有些不相衬。稍过之后,又觉得大可不必,爷爷早化了*土,也许连棺材都已腐烂,这世上虚的,空的,善的,恶的,爷爷早已不在意了。

房子有些空荡,屋上的瓦凌乱不堪,遇着雨天,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的下着,从前爷爷在,总把它收拾得规整,现如今,家不是家,房不是房,她也无能为力。

巨大的孤独感袭来,让她浑身无力,那种感觉像是被四面而来的藤蔓紧紧的缠绕,不能挣脱,无法呼吸。

天上的星星开始模糊了,安歌知道有眼泪在打转,她使劲忍着,指甲嵌进手心,传来一片疼痛,眼泪又生生的收了回去。

爷爷临走前,握着她的手,口齿不伶俐,安..安,.....莫哭。然后,他看安歌的眼睛,没了光,混沌不清。

想来,爷爷是不希望看见她哭的样子了。

望了半天,眼睛都酸了,低头揉了几回,再看时,余光中瞥见一张人脸,正端在对面窗户上定定的朝她看来,甚是诡异。这一吓不要紧,只可怜了那张桌子,差点同着安歌一起摔了下来,幸得自己手脚灵活,扶住了那只瘦弱的桌腿,方才免这一场无妄之灾。

安歌赶紧爬了起来,对面早没了踪迹,正疑惑着,樟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

而后,一张少年的脸渐渐清晰。许是就了点屋内的光,那张脸有些泛*,却洋溢着少年英气,鼻翼高挺,一双桃花眼甚是迷离,顷刻间一笑,弯成了一枚月牙儿,虽是好看,安歌却满眼嫌弃,那人并不在意,只歪着脑袋,眼含笑意的看着她,一副我骚我鲜艳,我贱我无敌之状。

“我听说,人丢了*,才会像你这样。”他坐在窗外的樟树上,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,带着些微痞气。

此人,便是陆离。

安歌与陆离比邻而居,中间隔着一条小巷。这颗樟树,横亘在两家中间,拔地而起,直冲云霄,或者说,他们两家,才是横在两边的后来者。村里活的最久的小脚老太太,也说不清它的年岁。大家只神树供着,逢年过节的,少不了放几串鞭炮,点两只香烛。

陆离家地势偏低,每次站在院子里,总要极力抬头,再寻个远处,方能探见安歌,想着自己堂堂一男子汉的,总被一小丫头低眼瞧着,心里极不是滋味。索性后来,他家新修了一栋两层半的房子,心里才平衡不少。他欢天喜地,站在二楼,朝安歌做*脸。她白了他一眼,转身回房。他又在窗户对面探出脑袋,继续炫耀着。

房间正对着房间,窗户正对着窗户,这下真正做到了比邻而居。

他是独子,几代单传,家里人护得紧,闯祸不过家常便饭,人称农村三霸:土狗,大鹅,陆离,他一人,独领风骚。

却也有挨打的时候,满院子跑,气的后面的人插腰喘气,咬牙切齿,可陆离呢,又掘屁股又做*脸。

且说出这般人物的家庭,却算的书香门第四字的。往上两辈,也是修了官职。再到他爷爷那,领了生产队,立了些许功劳,村里人推举他当书记,再后来,多番折腾,修水渠,整葺学校。因着读了些书,脑子灵光,渐渐的,摸上了校长一职。

这样一路攀爬,也是费了多番功夫了,但攒这般资源,后辈自然可乘着许多凉意。一双儿女通通考上大学,足足轰动了十里八乡。摆了二十几桌酒,放电影,唱地方戏,闹了个轰轰烈烈。

再后来,他儿子当上了县里的中学校长,娶了一官家女子,想着,已是光宗耀祖了。若后辈再好生培养,这一门下去,定是长盛不衰。但,这一念头,到了陆离这嘎然而止。

大伙左看右看,连神仙人老瞎子都掐着手指,连连摇头,说陆离不是个读书的料。他倒不以为意,领着一帮人,自顾着野去了。

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,同居长干里,两小无猜嫌。这是人家的青梅竹马;

而他们的青梅竹马:

一个明亮光鲜,乐天达观,逗会蛐蛐,搞点恶作剧,三步两步的,村子里就鸡飞狗跳;

一个内敛安静,寡言少语,平日里乖巧温顺,实则倔强又偏执,只一心埋头苦读,全爷爷的梦;

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,注定难以和睦相处。

他把一只螳螂放进盒子里,塞给她,想看她失声尖叫,唆着鼻涕回家告状;然她只是缓缓将盒子打开,待螳螂跳了出去,方才转身离开,却将他做了一团空气。他怒了,扯着她的辫子,恶狠狠的威胁,她却也不怕,反手过来,同样扯着他的头发,你加一分力道,我便也加一分,你松半分,我也松半分,这么对峙一番,他们的故事,就在小巷子里开始了。

“看来,我得请个神婆来给你招招*。”  他笑的更深了,自顾自的说道。

见安歌依旧不搭理他,便挪了挪屁股,靠近安歌,顺着她的方向看去。

“乌漆麻黑的,什么也没有,你倒能看上半天,也是一朵大奇葩了。”

陆离有些无趣了,便摆弄起了樟树的叶子,抓了一把,凑在鼻子边上,猛的撮一口气,又一把甩掉,恨恨骂道:“狗屁香樟,难闻。”然后,他便东一片西一片的摘,似乎想要找到一片他认为好闻的叶子才肯罢休。

安歌的身子始终一动不动,陆离却一秒也没有安静,窗台边上的叶子都块被他揪尽了,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“你说,人死了以后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来守护自己的亲人。”沉默良久,安歌终于开口说话。

他一时语噎,朗朗跄跄的不知如何作答。

安歌回过头来,面色和悦的望着他:“我从一本书上看到,每一个死去的亲人,都会化成一颗星星,在天上守护着自己最爱的人,你说,这是真的吗?”

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,原是书读傻了的缘故。

他将手伸向安歌,熟练的抓了一把头发,放在手里磨砂着,古怪的看了安歌一眼,淡然道:“神啊*的,信这些干嘛。”

安歌哦了一声,斜眼瞟着那手里被揉搓的头发,甚是心疼,暗里悄悄的挪了挪屁股,想着将那头发解救出来。哪知陆离此时却拽的紧,似乎早防范这一招。见计划失败,安歌只得干笑一声,继续望向天空:“从前不信,现在倒希望它是真的,星星那么多,他们都住在哪里呢?”

安歌眨巴着眼睛,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
经她这么一提,陆离才实打实想起来,安歌的亲人早已相继离世,如今只剩她孤零零一人。望着面前这个瘦弱,脸上却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,陆离心里一紧,皱着眉头,款款安慰一番:“放心,只要心里牵挂着对方,总会找到的。”

安歌征了一会,不可置信的望着陆离,缓缓说道:“真不相信,你这种人,还能说出安慰人的话来,实在难得。”

他默然不语,只将那束头发一圈一圈的绕进指缝里,力道越发的重。

察觉气氛不对,安歌勉强一笑,小心翼翼的努力着要把头发从某人手里夺回来,拨啊拨,一根手指打开,两根手指打开了,眼看着那缕头发就要从指缝里绕出来了,他忽然全部抓了回去,阴着一张脸,冷冷说道

:“今晚你得说清楚了,我是哪种人。”

安歌倒吸一口凉气,赶忙讨好似的回他:“好人,特别特别好的好人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嗯,比头发丝还真。”

他忽然笑了,笑的又温柔,又甜蜜,却看的安歌发毛。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,却见陆离俯身凑到跟前,将手里的头发放回远处,轻轻抚摸着,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:“既然这样,你该以身相许,免得便宜了他人。”

安歌欲哭无泪,心下里慌了一通,半个身子侧开,努力保持着距离,突然一个不稳,栽到了地上,摔的一身狼狈。见着此番情景,陆离笑的前仰后翻的,奸计得逞,果然这才是陆离的真面目。

什么以身相许,假象而已。如今,他这欺负人的手段是越发的高明了。

安歌不耐烦与他理论,这人歪理一堆,全村里寻个吵架最厉害的妇女来,也未必是他的对手。只是可惜了他们家几代积攒下来的书香气质,快要被他败光了;

眼下却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,安歌拍了怕身上的灰尘,一言不发的走向陆离。原是以为过来反击的,陆离大敞胸怀,一副要打要骂随你之状。只是安歌却没有这样的意图,自顾着关了窗户。

窗台合上之际,陆离一只手探了进来,方才还得意忘形之态,此刻却是阴郁,眉眼间翩翩然透着不舍之情:“别关,再聊会吗。”

安歌才不傻,此人背地里说不定又攒着什么阴谋还没使出来,她才不会傻到再给对方机会。

她使劲摇了摇头,然后推开那只手,窗子重重的合上了。

安歌熄了灯,窗外夜色昏暗,隐约着映出一人影,端坐在窗外,一动不动。这样的光景,多年来从未改变。

自爷爷走后,陆离时常像今夜这般,坐在窗台。一开始是疑惑的,寻思着莫不是那人又生出了什么稀奇想法,趁爷爷不在整自己一番。天一黑,她便将门窗关的死死的。

一天过去了,几天过去了,陆离却没有这样的意图。安歌实在忍不住,某天壮着一颗脆弱的小心脏,颤颤巍巍的,开了窗户,又极力忍住心底的慌乱,低声问道:“你,你干嘛,大晚上的,坐,坐

。。。。。。”

甚是丢脸,一句话,断断续续的,含糊不清。

但,她心底却是真正怕了的,爷爷不在了,自己年岁又小,遇着什么牛*蛇神,或是坏人什么的,孤力难敌。

陆离看穿她的心事,浅浅的笑了一番,宽慰着:“别怕,等你睡着了,我会走的。”

她半信半疑,心里却安心不少。

也是从那时候起,陆离不再对她使什么恶作剧了,日子倒也相安无事。

也许是随着年岁的增长,那些孩童之间的小小的恶作剧已略显幼稚了。只是他偶尔还是会本性难移,最喜欢的,便是把玩她的头发,关于这些,安歌一贯以沉默应付着,找不到趣味,陆离便会自行离开。

从前她对他避之不及,说不上怕,只自己这样的处境,若生了事端,临了了,总是爷爷点头哈腰的替她收场。

年岁尚小时,当然莫不透内里的乾坤。她和所有同龄小孩那般,天性初显,事事好强,不肯退让。只在某一天,一个爷爷让她唤作伯母的女人,辱她偷盗,她白口难辨,只是经此一事,她突然间长大。

陆离揪着她的耳朵,说她性格古怪,傲慢无礼,其实她可以乖巧温顺,巧笑倩兮,只是她,

不愿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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