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指责我害死了他的心头好,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替代品。他对我这个皇后恨之入骨,但由于我家族的权势,他不敢对我怎么样。现在,太子竟然看中了一个医女,她的长相和皇上的心头好如出一辙。丈夫和儿子都迷上了同一张脸,这真是太不吉利了。
“娘亲,孩儿让您操心了。”太子面庞清秀,却因养病略显虚弱。
直到亲眼见到他,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。
太子受命秘密探访涿州,随行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侍卫,本应是滴水不漏的,可偏偏遭遇了叛党的暗杀。
他失踪了三个月,我日夜忧虑,派出了无数人马搜寻,却始终音信杳无。
“娘亲,孩儿被箭射伤,跌落悬崖,若非姜姑娘出手相救,恐怕早已命丧九泉。”
提及她,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。
我早有耳闻,救下太子的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女子。
我这个儿子长大至今,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。
外界传言太子不近女色,多少人送来美人都被他婉拒,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情感流露。
或许在朝夕相处中,他们已悄然萌生了情感。
“阿念,快进来见见娘亲。”太子对外喊了一声。
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女缓步走进,
向我恭敬地行了一礼,语气平和:“草民姜念瑶,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我端起茶杯,示意她起身。
少女容貌秀丽,带着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,这样的佳人,与我见过的后宫佳丽截然不同,确实让人心生喜爱。
只是有一点,她的面容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旧识。
看到她的面容那一刻,我有些恍惚,好在及时掩饰了过去。
太像了,实在是太像了。
这位姜姑娘,与楚尧昔日宠爱的贵妃,竟有七八分相似。
只是那位贵妃,多年前就已经离世,这一点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“母后,姜姑娘救了我一命,要是没有她,我可能早就在悬崖底下一命呜呼了。”
太子一脸严肃,眼神坚定,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上,竟然露出了一丝真诚的微笑。
这种表情我太熟悉了,熟悉得让我有点迷糊,我曾在楚尧的脸上也见过这样的神情。
我心里明白,太子可能已经对这位姑娘动了心。
“姜姑娘,你救了太子一命,敢问令尊令堂是哪里人?”
姜念瑶轻轻垂下头:“小女子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,家父生前是一位医生,我从小受他教诲,所以也略懂医术。那天去山下采药,不巧遇上了暴雨,所以在崖底耽搁了一会儿,正好遇到了受伤的太子殿下。”
我心里有数,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进一步核实。
我把姜念瑶安排在了凤仪宫的侧殿,既是为了监视,也是为了保护她。
她那张脸太容易惹祸,我怕有人会拿她做文章。
太子,未来的国君,注定了婚姻大事不能由自己决定。
他的婚姻总是和政治紧密相连,皇帝自然不会让他娶一个普通女子,朝臣们也不会答应。
我清楚地记得,他从小就目睹我遭受冷落,与他的父亲关系冷漠。
楚尧对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宠爱有加,但在我这里却总是冷若冰霜。
帝后之间的不和,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。
他每天目睹后宫中的女人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,她们为了上位,什么手段都敢用。
我的儿子,对这些无休止的权力斗争感到厌倦。
他渴望在婚姻大事上能够自己做一次决定。
但恐怕这并不容易。
目送太子离去,我的目光投向了窗外,心中暗想:「这姑娘的长相,在后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」
露珠,自打我踏入宫门之前就陪伴在侧,对那些陈年往事也是了如指掌:「姜姑娘的容颜,简直和那位已故的贵妃如出一辙,连我看了都有些恍惚,更别提其他人了。」
我轻笑一声:「连你都看得出来,楚尧怎么可能不察觉?」
楚尧一旦见到,恐怕连魂都要被勾走了。
贵妃何照,那可是楚尧恩师的独生女,一入宫便被封为贵妃,独占鳌头,那时候后宫中只有我和她,楚尧为了她,连其他妃子都不愿纳入,所有的宠爱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。
但并非人人都渴望这份宠爱,这份极致的恩宠,最终也导致了她心爱之人的悲剧。
我清楚得很,何照的心,早已不再属于陛下了。
对于她而言,帝王的宠爱,不过是一种折磨。
那晚,雨点敲打着窗户,何照的生命就在这样的夜晚画上了句号。
楚尧在深夜时分,手握长剑,面色冷峻,眼眸泛红,冲进了我的寝宫,剑尖几乎触碰到了我的心脏。
就在那一刹那,我明白了,他真的想要我的命。
他的声音冷得刺骨:“朕赐予你皇后的荣耀,阿照向来与人为善,甚至对你礼让三分,你为何就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弱女子?”
看来,他把何照的死归咎于我。
在这后宫之中,只有我们两人,他坚信是我出于嫉妒,害死了他深爱的女子。
可笑至极,我们夫妻四年,竟然连一丝信任都荡然无存。
或许,他心爱的女子离世给他的打击太过沉重,他急需一个出口来发泄,于是我就成了他怒火的出气筒。
我轻蔑地笑了笑:“陛下,您难道没听明白太医的话吗?何贵妃是因为思念成疾,终日愁眉不展,无药可救,最终因病去世。”
每吐出一个字,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划了一刀。
我亲眼目睹了何照的枯萎。
她的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忧愁,哪怕楚尧给了她再多的宠爱,她依旧不快乐。
我几乎从未见过她的笑容。
是楚尧强行将何照带入宫中,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。
但楚尧那样骄傲,他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害了心爱的人呢?
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,带着一丝暴虐,我感到皮肤上的刺痛,咬紧了牙关:“陛下,别忘了,我是皇后,我的父兄还在外为陛下征战,难道您要让忠臣的心寒吗?”
他终于恢复了理智,即使他认定我是凶手,也不会杀我。
他不敢,也不能。
我是程家的女儿,他需要我这个皇后,哪怕他对我心生厌恶。
只要他一日为帝,我一日为后。
这是他当初向我求婚时立下的誓言。
我们的争吵越来越激烈,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。
宫女们都被楚尧赶了出去,站在殿外,一个个噤若寒蝉。
没有人敢进来,更没有人敢劝解,生怕听到什么宫廷的秘密,惹来帝王的怒火。
他嘲讽地笑了笑:“程安瑶,你提醒朕了,朕是不能杀你,但作为皇后,皇后的职责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。”
他用剑缓缓挑开我的衣襟,剥去我的衣物,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玩物。
我感到一阵屈辱,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楚尧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:“服侍皇帝,你应该很擅长吧?程将军教女有方,皇后最是温顺有礼,也不要连累了程府姑娘的名声。”
那晚,我经历了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,我的自尊被他无情地践踏得粉碎。
但幸运的是,我挺过来了。
楚廷降生后,楚尧原本并不打算立他为储君。
是我联手朝中的重臣向他施压,他才勉强下诏。
楚廷的到来,为我在这座阴郁的皇宫中带来了一丝光亮。
我的漫长岁月因此多了几分欢声笑语。
最终,我没有在这深宫中沉沦,变成一具行尸走肉。
那晚之后,我对楚尧的最后一丝情感,也随之烟消云散。
也正是那晚,帝后不和的消息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。
楚尧整整一个月不理朝政,行为越发疯狂。
因触怒他而丧命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。
在他沉迷酒色的日子里,何照的丧事是我一手包办的。
下葬前,我最后去看望了她一眼,她闭着眼睛,面容平静,仿佛只是沉沉睡去。
她虽然葬身于深宫,却因死亡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,而我可能注定要在深宫中枯萎。
多年后,一个与何照极为相似的女孩再次踏入了宫廷,这真的只是巧合吗?
何照离世后,后宫接连不断地迎来了新的美人。
在这些受宠的美人中,总能找到与何贵妃相似之处。
最受宠的那个,也是最像何贵妃的。
我冷眼旁观。
这些年来,楚尧一直在新欢身上寻找旧爱的影子,对着她们的面孔缅怀着逝去的人。
他的深情,既是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向世人展示。
时间匆匆,转眼一个月就溜走了,姜念瑶总是小心翼翼,平日里几乎不离开凤仪宫。
她对医术情有独钟,宫里的医学书籍堆积如山,太子每次来访都会捎带一两本珍贵的藏书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。
她举止优雅,不骄不躁,拥有一颗难得的慈悲之心。
但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。
一个很少踏足凤仪宫的人竟然出现了。
“皇后真是悠闲自在。”
伴随着一阵冷冷的声音,楚尧掀开珠帘,大步走了进来。
我们夫妻多年,他那副外表还算看得过去。
我随意地行了个礼,心里却在想他这次来的目的。
说实话,这些年来,我们夫妻俩同框的机会屈指可数。
毕竟,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。
大多数时候,我都会借口生病,避免和他虚情假意。
楚尧似乎并不在意,自顾自地坐下:“听说你这里来了个精通医术的丫头,朕一见,仿佛回到了过去。”
我心里一紧,果然是为了姜念瑶。
找了这么多替代品还不够,现在又看上了自己儿子心仪的女子。
我讥讽地说:“姜姑娘可是廷儿的救命恩人,廷儿对她非常看重,这段时间他经常来凤仪宫,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。”
楚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,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,他要是还不明白就是真傻了。
“你要知道,朕是天之骄子,朕想要的东西,从来没有得不到的。”
楚尧语气坚定,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人牢牢控制在手中。
我冷笑一声:“没错,陛下向来随心所欲,想得到什么人就能得到什么人,至于那些人过得怎么样,结局如何,你根本不在乎。”
对于楚尧来说,那些女子不过是他用来缅怀过去的物品。
但仿制品终究只是仿制品,帝王的宠爱向来不会长久。
那些昙花一现,最终凋零的女子还少吗?
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局面。
露珠端来了一盘桂花糕,我随意地捏起了一块。
那甜蜜的味道一入口,心情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。
楚尧这家伙,真是能左右人的心情。
「廷儿,现在可以出来了。」
楚廷刚才一直躲在屏风后面,楚尧来的时候,我让他藏好。
他肯定也把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我瞧见楚廷紧握的拳头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但有些真相,终究是需要让他知道的。
「你听说过当年备受宠爱的何贵妃吗?」我这样问他。
楚廷轻轻点了点头:「听说她是父皇最钟爱的女子。」
何贵妃去世的时候,楚廷还没出生呢。
流传下来的,只是一些传说。
我把我们三人之间的纠葛,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。
何照,就是何太傅的千金,而何太傅呢,曾是楚尧的导师。
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,可命运弄人,何太傅被冤枉,卷入了一场谋反的大案,结果被先皇发配到边疆去。
何太傅在流放的路上就病逝了,家里只剩下何照这个孤女。
楚尧暗地里救了她,把她藏了起来。
楚尧那时候选择了自保,他心里有更大的野心,那就是皇位,怎么可能为了何家去冒险,让皇帝对他起疑心。
何照不想面对他,就悄悄地溜走了。
楚尧对何照的事情守口如瓶,还故意制造了几次偶遇的机会。
我爹是手握重兵的安阳侯,我哥是先皇宠信的骠骑将军。
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,简直一目了然。
我叹了口气,说:“那时候太年轻,太天真,他装得太像了,我一步错,步步错。”
“你出生的时候,正是我和楚尧关系最糟糕的时候。”
“现在你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了,作为母亲,我很是欣慰,但你也必须有保护自己的力量。”
楚廷站在我旁边,低着头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。
“你这次秘密去涿州,知道的事情本来就不多,怎么就那么巧,偏偏遇到了一伙乱党。”
据我所知,那些乱党早就在密林里等着了,那是楚廷他们必经之路,显然是有预谋的。
太子失踪后,我立刻封锁了消息,毕竟太子失踪这事,可是会动摇人心,朝堂也会因此动荡。
但这事还是泄露了,这不得不让人多想。
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你得明白,皇室之间是没有父子之情的。”
他的眉头一紧。
我知道他听明白了,有些话,不用说得太直白。
我对楚尧太了解了,他有帝王的多疑和猜忌,当年他杀了楚王和襄王,囚禁了蜀王,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。
在他眼里,父子之情,根本算不上什么。
太子在朝中很有声望,我哥哥又掌握着兵权,楚尧一直对他们心存疑虑。
这孩子心肠太软,但一个帝王是不需要这种不合时宜的心软的。
如果他下不了这个决心,我不介意帮他一把。
夜幕降临,晶莹的露水仿佛为我点亮了一盏明灯。
这段时间,我几乎忘记了书法的练习。
我握起笔,轻轻地在纸上勾勒出几个字。
桌面上铺着两张纸,上面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拿去烧掉吧。”
这个计划我已酝酿许久,必须确保一切顺利。
刚嫁给楚尧那会儿,他对我关怀备至。
每当他提笔写字,我总是忍不住夺过他的笔,不让他继续。
兴致勃勃时,他会询问我写的字是否美观。
当我表现出兴趣,他甚至会亲自指导我。
他的笔迹锐利而有力,模仿起来颇为困难。
但那时的我,却有着不厌其烦一遍遍练习的耐心。
第二天,我领着姜念瑶逛了御花园。
迎面碰上了被一帮人围着的林昭仪,她那双杏眼和桃红的脸颊,嘴角挂着得意的笑,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贵族女子。
她自打进宫以来,就没正眼瞧过我,也没来请过安。
昨天姜念瑶不小心撞见了她,她当场就火冒三丈。
一听说姜念瑶是我宫里的人,她就想趁机教训一下,给我点颜色看看。
结果楚尧恰巧路过,一看到姜念瑶那张脸,他就愣住了,最后连责罚都没给。
林昭仪一看到姜念瑶,眼神里满是嫉妒:「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位,看来是深得皇上宠爱啊,太子这是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个耳目,以后皇上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,咱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。」
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说太子在皇上身边放了眼线。
林昭仪进宫六年,靠着她的美貌和家世,也受宠了六年。
她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受宠,还以为楚尧真的看上她了。
我冷眼旁观:「姜姑娘对太子有恩,昭仪你这样揣测皇上的心思,小心言多必失。」
姜念瑶往前走了几步:「我从来没想过要攀高枝,如果娘娘觉得我心里有鬼,那岂不是在质疑皇上,质疑皇后娘娘?」
林昭仪气得脸色都白了,指着姜念瑶:「你这女子真是伶牙俐齿,连尊卑都不分了。」
我护着姜念瑶,赞许地看了她一眼。
她今天是彻底得罪了林昭仪。
但我还挺欣赏这种有骨气的女子。
有时候忍让确实能避免麻烦。
但总是忍让,只会让人得寸进尺。
我还是更喜欢有点脾气的姑娘。
「说到尊卑,昭仪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?你宫里的开销比我宫里多三倍,现在还管到我宫里人头上了?是想越权,觊觎皇后的位置吧。」
这罪名可不轻,林昭仪虽然嚣张,但她也不傻。
「臣妾不敢。」林昭仪勉强压住火气,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。
「既然不敢,那本宫要罚你,你也不会有异议吧,那就在宫里好好反省吧。」
姜念瑶投来感激的目光,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我倾诉。
我建议她先行回宫,而我自己则踏上了一条幽静的小路。
这地方隐蔽得很,几乎不会有人打扰。
我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
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,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。
“哥哥。”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。
哥哥转过身,看到我后,他那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“哥哥,妹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,你愿意吗?”我问道。
“娘娘请说,你不仅是尊贵的娘娘,更是我的亲妹妹,哥哥我自然愿意为你赴汤蹈火。”
我迟疑了片刻:“哪怕是要我做出极端的选择呢?”
“无论你决定做什么,我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他的回答毫不犹豫。
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他从不多问原因,总是无条件地支持我。
楚尧对我们程家一直抱有敌意,如果不是我提前得到消息,提前布局,恐怕程家早已不复存在。
那些年我在后宫中受困,太子还小,楚尧又盯得很紧,我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。
但后来,我在宫中布下了不少眼线,悄悄地与哥哥取得了联系。
现在太子已经长大成人,我暗中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。
谁让他又起了废黜太子的念头。
孩子是母亲的软肋。
那就只能让他去见阎王了。
我没有让哥哥告诉父亲,父亲一向忠诚于君王,年纪也大了,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无疑是大逆不道。
但只要计划成功,我们就能高枕无忧。
脖子上就不会再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回宫的路上,我与禁卫军统领罗锡擦肩而过。
他微微向我点头示意。
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,宫殿里灯火辉煌。
姜念瑶在内殿里已经等候我许久了。
她拿出那块双鱼玉佩时,我呆立当场,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我握着玉佩,确认了这正是我当年送出的那块,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是谁。
「娘娘,我母亲的名字是罗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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